小葛是認識二十年的朋友,從認識她開始,就覺得她的人生際遇之精采,絕對可以寫一本小說。在家排行老二,從出生開始就被父母捧在手掌心的,是比她早出生的姊姊:備受父母疼愛、按著她個性隨她自在發展的,是晚她出生的妹妹:姊姊妹妹真偉大,出國讀書,結婚嫁人、在國外過著自在的生活。她呢?年紀輕輕就罹患腎臟病、甲狀腺腫、青光眼...,一身瘦骨沒胖過,留在台灣陪伴身體逐漸衰老的兩老。

有段時間,小葛身體狀況很差,病痛不斷,青光眼發作,而父親母親同時間也病得很重,生活無法自理、不能自己如廁,一身瘦骨的小葛不知哪來的力氣,能扶起身材比自己壯碩許多的父親母親,還能一手拖住,但實在太重了、一不小心還是會重心失衡、來個踉蹌。

應該是很悲情、很沈重的事情,但小葛說的神氣活現、比動作讓精彩畫面重現,自己呵呵笑,旁人聽得有趣跟著大笑。說是賓主盡歡極不恰當,但確實如此,沒有矯情,也沒有悲情。小葛心裡有苦,卻沒有怨,發自內心的~甘願受、歡喜做。

朋友甲乙丙不甘心,眾口齊說,你身體狀況也不好,難道姊姊妹妹不回來台灣幫忙照顧嗎?有回來,但媽媽關心兩個長駐國外的女兒,要小葛幫忙張羅東、張羅西的~更忙:好聽話是,爸爸媽媽習慣被小葛照顧。不怨嗎?自始至終沒聽小葛說半句埋怨的話,或有責怪的語氣,縱然有苦,小葛依然甘願受、歡喜做,還是如常開朗、笑得很燦爛。

好長日子朋友們沒見面,再相聚,朋友甲說小葛快瞎了,心一驚、趕緊問小葛真的假的。小葛說,前些時候配新眼鏡,不到一個禮拜度數就增加兩百度,目前急速退化中。醫生檢查,一隻眼睛壞了百分之八十,另一隻眼睛有黃斑病,建議病變更嚴重再來開刀,另一家醫院檢查結果差不多,診斷說,就算動手術,也是無用。

視線愈來愈模糊,一次,10步遠的距離有人在招手,對方動作實在太熱切了,不由得想說~是熟識的人吧?!於是回以熱情招呼。小葛鮮活演出當時情況,長手揮舞、突然移動腳步身形一閃~那人閃邊站、繼續招手,回頭看,小葛呵呵笑說,原來是跟後方的人招手,大家看得、聽得哈哈大笑。

小葛工作、生活很忙碌,幾乎每天都從早上六、七點忙到晚上十一、二點,一週僅有一天休息,要照顧老母親。小葛表情認真的說,一天,媽媽指著鍋子的小髒點~怎麼沒洗乾淨:小葛自認一向都很注重乾淨、也會洗得很仔細,很努力的看~配合肢體動作、長手指上上下下比畫著~咦,怎麼看就是看不到髒點阿。   

更糟糕的是,使用瓦斯爐時突然起火,原來爐火邊有張衛生紙、燃起火,又是一番比手畫腳的救火動作。炒菜時~咦,鍋底怎麼黏呼呼的~哇,原來是衛生紙掉到炒菜鍋了。小葛說著說著,眼睛、嘴巴全笑開,朋友甲乙丙更是笑到不行!這天談話,很多笑點都是繞著小葛的眼睛快瞎了。

不苦嗎?小葛心裡一定苦,但她沒有怨天、怨地、怨父母、怨環境,只有淡淡的說,過去習慣挺身彈琴,現在為了看清楚五線譜、上半身幾乎貼到琴板,擔心以後再也不能彈最喜歡的鋼琴了…

每個人或多或少,都有生命中難以承受或輕、或重的傷痛、壓力、挫折…,必須找到出口、才能繼續生存(或生活),只是有人找錯了出口,耽溺毒品、酒精,或仇恨、埋怨...

想到少年Pi如何面對生命中無法承受之重。Pi講了兩個故事,相信第二個故事(或是還有第三個故事)才是真的,太悲、太痛了,因此需要有第一個故事,讓生命找到出口,才有勇氣繼續活下去。Pi創造了老虎作為化身,卻在意老虎不回頭看他:不回頭,是想”忘記”,會”在意”,是因為~忘不了、擺脫不掉。

小葛呢,她的生命出口在哪裡?她選擇了最愛的上帝。談話中,小葛問朋友甲乙丙,不是我瞎了怎麼辦,而是擔心自己的病痛不能榮耀上帝。

小葛所有的心力、心思都是放在服事上帝,即或心中有苦,包括家庭資產的位份最終是給了妹妹,依舊沒有埋怨。她的滿足感和安全感都在於上帝。賞賜的是耶和華,收取的也是耶和華,這是約伯在遭受極大苦難時所說的話,小葛深信聖經,因此沒有因病痛、不公、委屈而感到受傷害或有負面情緒;她安靜地承受一切,不看付出多少,只看見自己得到許多~她,惜福且感恩。

這樣的小葛,讓人心疼、尊重和敬佩;相信上帝一定是更加的疼惜和寶貝她。因為~愛上帝的,上帝必愛他;懇切尋求上帝的,必會尋得見。(箴言8:17)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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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秋ㄚ子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